1951年4月25日,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的第四天,英军“格洛斯特营”被重重围困在临津江南岸,伴随着漫山遍野的号角声,总攻开始了。
三十岁的老兵刘光子来自内蒙古杭锦后旗农村,他和两名新兵蛋子组成战斗小组,旋风般追击逃敌,三人跃上一块高地,忽听得脚下人声鼎沸,探出脑袋悄悄观察,好家伙,一伙敌军正在山道上乱哄哄地夺路狂奔,足足有一百多号人。
刘光子眼中泛起兴奋的光芒,嘱咐两名战友潜伏在山岩后掩护,然后一手提着手雷,一手端着冲锋枪,惊雷也似的暴喝一声,径直闯到英军面前。
英国兵慌慌张张地举起枪,说时迟,那时快,刘光子闪电般掷出手雷,“轰”的一声,滚滚浓烟腾空而起,刘光子一边扫射,一边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喊道:缴枪不杀!(lay down your arms or we will fire!)
英国人已是惊弓之鸟,也不知对面多少人马,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,乖乖丢下手里的枪,举起手站成一列。
硝烟逐渐散尽,他们愕然发现:眼前只有一个瘦小的中国士兵!
几名不甘心的英军下意识地低头拾枪,刘光子眼疾手快,轻松点射将他们放倒,其他人面如死灰,虽然人数绝对占优,面对刘光子饿狼般机警而凶狠的眼神,竟是丝毫不敢反抗。
刘光子押着数十名俘虏往回走,途径一个拐弯处,几名英军使个眼色,往不同方向四散飞窜,刘光子早有准备,夺命手雷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,英国兵倒在地上,痛苦地翻滚着,发出凄厉的嚎叫声。
其他英国兵顿时泄了气,只得耷拉着脑袋接受被俘的命运。
战斗从早上持续到正午十二点,“格洛斯特营”全军覆没,只有三十九人逃出生天。几名打扫战场的志愿军战士从满地狼藉的死尸中揪出一名中年男子,此人正是“格洛斯特营”营长卡恩中校,他本想装死蒙混过关,谁知被战士们轻松识破。
卡恩双目无神、神情黯然,忽然摘下军帽,痴痴地凝视着上面的“皇家陆军”徽章,递到嘴边亲吻了一下,然后随意扔在草丛中——这支拥有一百多年历史、头顶佩戴双徽的荣誉部队彻底覆灭,化为历史的尘埃。
消息顺着风传回英国,朝野上下顿时吵成了一锅粥,把怨气撒在美军身上,纷纷抨击道:美国人让大英帝国的绅士们殿后,分明是拿他们当炮灰,并且在英军遇袭时见死不救,这算什么盟友?
“联合国军”司令李奇微面对英国人来势汹汹的抗议,只得下令彻查,最后的结论是:格洛斯特营战败,主要是卡恩中校擅自率部撤离一线阵地,并且在被围后提供的情报有误,导致美军救援不力——反正卡恩生不见人、死不见尸,这口锅结结实实地扣在他头上,也算是皆大欢喜。
志愿军这边开始忙碌地统计俘虏人数,同时也是为战斗英雄们记功,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,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业绩。生性内向的刘光子却如岩石般呆坐在一旁,低着头沉闷不语。
不一会儿,团长陶河的大嗓门响起来:还有没有抓到俘虏的,快站出来!
他问了一圈,无人应答,不由得好生纳闷,自言自语道:整整有六十三个俘虏无人认领,奇怪,还有人立了功劳不愿承认的?
刘光子同组的两名小战士按捺不住,站起来吐露实情道:这些人都是我们组长一个人抓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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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志愿军十九兵团浩浩荡荡地渡过临津江,六十三军闪击英军第29旅得手,另外两个军却遭遇当头闷棍。
原来,美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将李奇微总结的“磁性战术”发挥得淋漓尽致,每当夜幕降临,便主动拔营后退,但最多只退三十公里,和志愿军的攻击距离相当,等到黎明的曙光透出地平线,立即以铺天盖地的火力实施反击。值得一提的是,范弗里特的防守战术颇有章法,兵力和火力分配得错落有致,形成纵深防御,中国军队猛攻一晚上并不能撼动整条防线,真是欲速战而不能速决,拼消耗又不是对手。
眨眼间七天过去了——这是志愿军后勤的极限,善于总结的李奇微称之为“礼拜攻势”,他们已经推进六七十公里,收复第四次战役中丧失的大部分土地,逼近汉城北郊,却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。
范弗里特可不敢放松戒备,他登上一座僻静的小山,举着望远镜远眺。
四五月的半岛生机勃勃,视野中满是蓬勃旺盛的绿色,纵横交错的公路上是无数蜿蜒的长龙,那是美韩军在紧急布阵。此时,汉城已经被改造成一座钢铁堡垒,街道上是密密麻麻的大炮,空中是黑压压的飞机,火力之密集远超二战——尽管如此,还是出现了开战以来的第三次难民潮,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的市民们草草收拾细软,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南方狂奔。
范弗里特的目光如觅食的鹰隼般游走,忽然皱紧了眉头,脸上堆起两朵乌云:陆军25师和陆军3师的阵地中间有大约十公里的缝隙,陆军24师和韩军第二师团之间也存在空当,如果让中国军队渗透进来,铁桶般的汉城只怕也有陷落的危机!
他立即下令调动各部重新布防,身旁的副官一边紧张地记录,一边问道:长官,这条防线叫什么名字,该轮到哪个州了?
书中暗表,美韩军的战法是齐头并进、彼此呼应,从地图上看,维持着纵贯东西的战线,在李奇微执掌第八集团军的时候,这些战线通常以美国国内某个州的名字来命名,什么“堪萨斯线”、“怀俄明线”,所以副官习惯性地有此一问。
范弗里特冷冷地回答:无所谓,干脆就叫“无名线”(no name line)吧。
他顿了顿,补充道:这条战线的目的是积极防御,除非反攻手段用尽,和对手战斗到筋疲力尽,否则不得往战线以南撤退,这条无名线,也是我们的“不丢脸线”(no shame line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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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也在默默思索破敌之策,他凝视着作战地图,脑子里思绪万千:敌人太狡猾了,“前进时步步为营,后退时节节抵抗”,防线严丝合缝,我军想撕开一道缺口,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,以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冲向密不透风的火海,这根本起不到重创敌人的效果,而美军强大的海空力量随时可能在我军的后方登陆,届时我军将陷入腹背受敌、进退维谷的绝境,所以,必须打破僵局,尽快发起第二阶段的攻势。
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战机:美军出于战场之外的因素,必须保卫汉城,从而失去了部分机动性。西线的十九兵团兵临汉城城下,使得美军不得不在汉城集结重兵,东线的三个韩国师团侧翼就露出了破绽......
彭总紧绷的表情舒展开,眼神中流露出喜色,立即电告各部:西线十九兵团牵制美军主力,中线的三兵团、东线的九兵团神不知鬼不觉地东进,猛插猛打,力求歼敌一部。
摆在他面前的头道难题,还是志愿军脆弱的后勤。
志愿军向中央请命:成立专门的后方勤务司令部,统一指挥后方诸兵种,例如铁道兵、工程兵、通信兵、防空兵等。副司令洪学智自北京汇报工作归来,彭德怀立即召集众将,商讨后勤司令人选。
洪学智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,特意选了个僻静的角落,低着头沉默不语。果然,邓华、韩先楚、解方等人异口同声道:现在是老洪兼着后勤的工作,这个司令的位子,非他莫属。
众人将希冀的目光一齐投向洪学智,洪学智浑身不自在,吞吞吐吐地说:这个司令,我无法胜任。前段时间让我管后勤,我做得很糟糕,还是应该能者居之,我看邓华、韩先楚两位同志都比我合适。
彭总愣住了,邓华首先叫起撞天屈道:我要协助老总作战,还管着政工,哪里分得开身?
韩先楚也摇头道:我老往前线跑,怎么能当后勤司令?
洪学智早有对策,掰着指头侃侃而谈道:那就让后方派人嘛。东北军区的李聚奎、周纯全都是老后勤,就算他们无法兼顾,也可以让总后勤部推荐,总之,我干不合适,还是打仗适合我。
彭德怀脸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,终于化作惊雷似的怒吼,重重一拍桌子道:你不愿意干,那就我去干,指挥部队的事交给你!
洪学智吓了一跳,羞涨了面皮,半晌才讷讷道:老总,你这是将我的军了。
彭总余怒未消道:是你将我的军还是我将你的军?
于是,洪学智赶鸭子上架,担负起志愿军后勤重任,他兀自不甘心,强调自己只是临时工,战争结束后便会脱离后勤工作,当然,他的这个愿望并未实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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